司柳，一个永顺石堤麻岔乡偏远的山区小村落，距离石堤镇三十多公里，与周边的老司城、十里冲都属于永顺县的“苦寒”之地。地处边远，交通不便，经济落后，人烟稀少，尤其是改革开放以后，一部分先富裕起来的山民，搬离司柳，走出大山，定居交通发达的城镇，这个村落更显衰败与落寞。
青山叠翠。（图源：绿荷田田）
但是依然有村民安居于此，坚守于此，居住在祖上的老木屋里，跟他们的祖辈一样，日出而作，日落而息，观山荫断时辰，闻山风断晴雨。罗老表就是其中的一员。
淳朴的罗老表。（图源：绿荷田田）
称其罗老表，是因为得知他与我的同学是表亲，我便依着同学的关系来招呼他，显得亲切，便于交流。这是我们大山人普遍的交往思维，遇见同姓便认本家，遇见母家姓就攀表亲。不是同姓也非母家姓的，就努力的寻找一个共同的亲戚，没有共同的亲戚，找到共同识得的人也是好的，实在是找不到共同识得的人，就寻找共同的地域感。同学是上辈子的亲人，我的同学就算是我们共同的亲戚了，我们熟悉的十里冲、老司城就是我们共同的地域感，老表相称不算离谱的，我以为。
罗老表年届古稀，个子不高，鹤发童颜，精神矍铄，终生未娶，兄弟姐妹五人，都远离了司柳，或嫁人，或外地谋生，只有他陪伴着91岁的依然健硕的老母亲。得知跟我同行的女同学是省城来的，看我像模像样的捣鼓着相机，便热情地带领我们去看“万马归巢”。
看“万马归巢”需要登顶罗老表家对面最高的山峰。看上去挺近，爬起来很远。山太陡，石子很滑，即便是沿着在建的车路，也是三步一歇五步一停。这车路即使竣工，估计很多人也不敢驱车而来，实在是太陡了。接近山顶的时候早已经没了路，是双脚并双手身体贴着地面爬上去的，我们感受了一次名副其实的“爬”山。
山上各种陡峭峻石。（图源：绿荷田田）
体验了一把真正的“爬”山。（图源：绿荷田田）
爬这样的山，罗老表却是步伐矫健，大气不喘，为了缓解我们对爬山的畏惧感，主动给我们讲故事；离开“之”字车路的攀爬，罗老表用镰刀开路，挥刀斩荆棘，寻找落脚点，一步一挪，带领我们奋力爬行。
抵达山顶，陡然生出孔子“登东山而小鲁”的豪迈。立足司柳的最高峰，我看到了逶迤的猛洞河，看到了似万马齐聚的群山万壑，看到了远处的靠近县城的“万马归巢”观景台，那是我曾经观景的地方。原来，自己用车行线和今天极目远眺的抛物线画出了一个大圆！
逶迤的猛洞河。（图源：绿荷田田）
山顶有黑色石林，那是亿万年前地壳运动留下的形态各异的奇观，面积不大，数量不多，但石头造型奇特，与山顶遒劲的树木相得益彰。远处的山、近处的木、奇特的石三者的组合，加上奇石间的不知名的小花的点缀，简直就是大师安放于此地的山水名画。
奇石没有集中一处，而是散落在山顶和山岗的不同位置，罗老表对它们的熟悉就像熟悉家里的老物件儿，利索地带领着我们上下攀爬，清点着这些石柱的数目，描绘着它们的长相，感觉这些石头不是公家的，而是他家的私藏宝贝。
上山容易下山难。因为有的奇石距离山顶有一段距离，走回头路需要再往山顶爬，太难，罗老表就带领我们往上山路方向横着走。在原始次森林里穿行，七八十度的陡坡，湿滑，没有路，稍不留神就会滑倒，虽不是万丈深渊，但处处都是峭壁，性命攸关，着实害怕。
然而，在这险峻的峭壁下，竟然安放着四五个蜂箱。我们觉得不可思议，罗老表笑着说这是他的，笑脸里多出了些许自豪。他还告诉我们，像这样的蜂箱在这片森林里他有几十个，收成好的时候一年可以收获四五百斤蜂蜜呢。原来，他对这地方如此熟悉，在这样陡峭的森林里行走自如，是因为他就是这片森林的主人，这里有他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。
罗老表的“宝藏”。（图源：绿荷田田）
几经周折，回到了上山的在建车路上，我们总算是回归了正途，下山变得轻快起来。罗老表向我们介绍了他的生活状态。鳏寡独居，与老母亲相依为命，有意打造司柳瀑布，但是游人少，搞不起来；在瀑布后方的溶洞里喂养娃娃鱼，但是娃娃鱼是国家保护动物，不能买卖，只有自己圈养的二代娃娃鱼才可以上市，但地处偏远山区，卖不出去。养了六十多只山羊，没文化，不懂养殖技术，总是有羊死掉，现在只有三十多只了。说起他的羊，罗老表有些郁闷也有些自豪，郁闷羊莫名的死掉让他无奈，那可是自己的收入呀；自豪的是他家的羊肉质好，有人舍近求远的跑来买他的羊，因为这里山好水好气候好，是他处难以取代的。自己依然种田种菜，加上国家的政策补助，与老母亲的生活很安定，很富足。
罗老表带我们上山的时间是中午，这不是摄影的好时机，加上阴天，少了光与影，“万马归巢”的景观并不是我想要的样子，但是我看到了别样的风景。
我看到了，身体欠佳的美女老同学在最容易疲惫的大正午，奋力爬山，一路哟嚯，在山顶奇石上欢快的跳跃、拍照、高歌；穿越陡峭的原始次森林，精神抖擞，毫不畏惧，跌倒，爬起，继续前行，一路欢声。挑战极限、战胜自我的省城同学成了我眼里的一道风景。
连绵不绝的大山。（图源：绿荷田田）
我看到了，坚守在祖辈生活的地方的罗老表，年届古稀，甘于寂寞，凭实力单身，用爱陪伴老母亲。也许他的生活有不如意，但他勤劳朴实，积极乐观，笑对人生的苦乐年华，用他的朴实、安定、坦然勾勒出土家汉子的坚韧与伟岸。
我看到了，散落着几幢深褐色土家老木屋的司柳小村子，似一位安详的老者，被一对巍峨的高山衔在口里，捧在手里，与岁月同在，让时光荏苒。
美丽的小山村。（图源：绿荷田田）
悠闲可爱的“迎客者”。（图源：绿荷田田）
司柳之美，美在可以瞭望“万马归巢”的壮观。司柳之美，美在她成了我们挑战极限的“战场。”司柳之美，美在留守者的质朴与真实。司柳之美，美在古村落的安闲与静谧。
烦了，来司柳吧，司柳让你气定神闲。累了，来司柳吧，司柳让你笑看风云。
司柳，是美的。（图文/绿荷田田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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