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径文学社作品(漫漫长路)

(肖殿群长篇历史小说《先河》连载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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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4.真假莫辨,苗勇独探武冈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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夕阳西下,山顶一抹残红,碧林尽染。

五峒苗疆西南,连绵起伏的高山莽林,环绕着一个嵌满吊脚楼的苗寨,其地势恰似一个巨园。十二条山涧从周围十二座山峰上流淌下来,在园内汇成一条小溪,就从西北隅的“园门”清清冽冽地流向远方。园内遍种茶树,当地苗民便称这里为茶园或大地茶园。

那寨便是茶园寨,那溪就叫茶园溪。

茶园溪畔,有一条石板山径沿溪而来,经过一个小草坪。坪内,刘文修正在练拳。突然感到有东西向他飞来。一伸手,一颗小石子便被他用手指夹住。回头一看,只见一位精心打扮的苗女盈盈款款地走来,笑吟吟地鼓掌:“练得真好!”

刘文修收了势,笑笑:“哦,原来是每央姑娘。”

“文修哥的武功真心不错,是在哪里学的呢?”

“哪里哪里,我这只是一些三脚猫的功夫,不足挂齿。每央姑娘的功夫那才叫一个绝呢!那天竟然将豹子都开膛破肚了。”

每央面一红:“不许再提那天的事……”

刘文修自己也想起什么,赶紧顾左右而言他。每央见刘文修坐到路边的大石头上,便掏出一块丝帕,将身子向他挪了过去。

忽然“哔啵”一声,刘文修的后脑勺就挨了一下子。他诧异地说:“你打我干什么?”

每央笑得很灿烂:“我没有打你呀,我只是想替你擦擦汗。”

刘文修愣了一下,心想刚才这每央向自己扔的就是小石子,难道现在到了身边她还扔?嘴里却又说:“对了,你一个女孩子,就这么厉害了;你们苗疆的人,个个武功高强吧?那天你阿爸与那个从新化梅山来的人过招,我都紧张死了,生怕你爸有闪失……”

“他们只是切磋武艺,有什么好紧张的?”每央笑靥如花。

“他们两个,武功可真高!你们苗人都练什么武功呢?”

“我们苗疆可是个武术之乡,派别也有很多!”每央自豪地如数家珍,“有黑虎教、少林教、苗拳、岩鹰拳、大成拳、技子拳、八极拳等等。我们自幼习武,我的功夫都是阿爸教的,他是梅山教。”

(岩鹰拳·湖南新宁刘烈红)

“苗疆里有使飞镖很厉害的吗?”刘文修小心翼翼地试探着。

“咯咯咯咯……”每央突然笑得花枝乱颤,“这叫我怎么说呢?我苗五峒四十八寨,能以飞镖射杀飞禽走兽的,不下百人吧。不过飞镖使得最好、最准、最狠的,要数我阿爸和阿曼哥……”

一提到阿曼,每央身子便与刘文修离了一离,但不久又往这边靠了一靠。

男青年一出汗,身上便会散发出一种莫名的体味。那天被豹子所伤,每央趴在汗流浃背的刘文修背上,当时就嗅得很痴迷。那一股子撩人的男子气息勾魂摄魄,直教这青春少女一嗅难忘;现在又像磁铁一样吸引着她,让她晕眩迷离。

每央好想去挽他胳膊……

古来这苗族的婚俗十分自由。竹林边,山溪旁,少男少女多靠对山歌来言情交友,重自由恋爱、山盟海誓,轻父母之命、媒妁之言,而且只要双方未喝“交杯酒”,就是自由的。那每央本与阿曼相好,自从刘文修来了以后,特别是经过杀豹、疗伤等事,不知怎么她心里就总是爱起波澜……

每央的手刚刚碰到刘文修的胳膊,刘文修的后脑勺又“哔啵”一声挨了一下。这次劲道有点大,刘文修脑袋生疼。他四处张望,心想敢情这苗女是碰不得的呀?但机会难得,顾不得其它,赶紧又问:“苗疆里,使长枪的高手多不多?谁最厉害?”

每央很疑惑,刘文修今天怎么总爱打听这些事情呢?多扫兴啊!但随后又一想,他是练武之人,自然对这些感兴趣。便又答道:“使长枪的高手都在扶城峒啊。那里住了很多姓杨的人,武功都很高……”

刘文修默默地记在心里。至于谁胸脯上有爪痕,实在不能再问了。即使问,每央也应该不会知道。

“藠妹!”这时只听一声远呼,每央的手触电般离开了刘文修的胳膊。只见一个精干而英武的苗家后生箭一般奔来。他头上戴着包头,穿一件前摆平直、后摆弧弯、左右开叉的青色对襟上衣,下穿一条蓝色的家织布大裤脚桶裤,腰系一把猎刀。

这后生就是阿曼。

只见阿曼两眼冒火,狠狠地挖了刘文修一眼。刘文修的后脑勺又莫名其妙地挨了一下。他面一红,尴尬地走开了。

“阿曼哥,我……”

“藠妹,你要少跟这个人接触!”阿曼盯盯刘文修做贼一样的背影,非常恼火地说。

“哦?为什么?”

“目前情况复杂,难免鱼目混珠。这小子武功不弱,却来历不明。他虽然救过你,但我们还得防着他一些,千万别上当!”

“你担心他是官府的探子?”

“难说啊!而且,他对你……对你好像不怀好意……”

每央却笑了,有点得意:“你嫉妒了?”

“藠妹,你说哪去了呀,我是真心为你好呀!没有春天,阳雀不能开口歌唱;没有雨露,金银花不能处处飘香。藠妹啊,你是春天,你是雨露,我就是那阳雀和金银花……”

原来,这苗人的情话还挺诗意的。阿曼的声音雄浑、恳切,略带磁性,充满柔情。在这絮絮情话里,每央不知曾经陶醉过多少次。可是今天,她却有点心不在焉,直朝刘文修离去的方向张望。

“藠妹啊,你难道忘了那凤尾竹下的芦笙月?你难道忘了这茶园溪边的习武坪?我俩青梅竹马,两小无猜,我把你当亲妹妹,你把我当亲哥哥,一个茶萢两半分,一只山雀任你牵……”

“阿曼哥,天快黑了,我要回了……”

藠妹今天怎么了?阿曼一愣,缓缓说道:“好吧!每央,你好自为之!”一颗晶莹的泪滚出阿曼的眼角。他怕每央看到,蓦地一甩头,逢树攀树,逢溪过水,向前蹿去!

“藠妹”是阿曼对每央的专用称呼,多少年来,他一直是这么叫她的。小时候,每央最爱吃野生藠头,说香喷喷的特别好吃,阿曼就天天上山去采……

且说阿曼饱含痛苦,一路奔来,生生把满眶泪水压进肚里。西山残阳如血,东岭明月又生。阿曼眼望明月,止不住柔肠寸断!今月非比昨月,昨月明如水,今月晦如雾。关于月中孤影,苗人自有许多美丽而悠长的传说。然而,人人都说月中人苦海无边,又谁知我阿曼更有多少孤寂和辛酸?

(藠妹啊,你就是那飘香的金银花)

入夜,喧闹一天的武冈城终于平静下来。人们又点上蜡灯,挂起灯笼,卖馒头的抓紧下料、和面、发酵;卖卤菜的正在配料、烧卤、煮色;开店铺的还在算账、盘底、上板……

这时两个黑影悄悄地来到岷王府的后门。其中一人拿出一物,在门卫鼻前晃了一下,二人很快就闪进了岷王府。这一夜,只见岷王的书房里,几个人影凑在一起,叽哩咕噜地谋划着什么……

而知州府的书房里也是灯光长明。知州刘逊焦灼不安地走来走去。莫宜峒岩子坪寨苗民怒砸庄园后,岷王一上来就要上奏朝廷,派兵清剿。刘逊顶着压力,先派冯旺入峒去找李再万,想尽量平息事态,避免战事。

可是,这冯旺都去了好几天了,杳无音信,不知是吉是凶?冯旺此行关系重大,能否取得成功,不仅关系到武冈是太平还是动荡,甚至还直接关系到刘逊的成败安危……

正在焦急中,有人大喊:“冯都事回来了!”

刘逊急忙跑去门口一看,顿时倒吸一口冷气!只见冯旺被人掺扶着走了进来,鼻青脸肿,满身血污;而巡检王淦身中数枪后,背部又中了一支毒镖,已经毒发身亡;另外两名弓兵,连尸体都没有抢回来!

“大人……”冯旺一见刘逊,忍不住大哭起来。

“快去叫郎中!”刘逊一边吩咐,一边将冯旺扶到大堂坐下。

冯旺便声泪俱下,将入峒的情况一一禀报给刘逊……

“要不是那两个蒙面侠及时相救,我命休矣……”冯旺心有余悸。

这时郎中进来了。刘逊安排邓岐山他们好生救治冯旺,自己却颓然坐在椅子上,心情十分沉重……

这事太诡异!李再万既然要杀冯旺他们,为什么不在峒里杀掉,而是先陪着他到处查看,还温顺表态?既然要半路截杀,为什么先要通报身份,然后再放一个活人回来?还有,那两个救了冯旺的蒙面人是什么身份?是何用意?这件事实在太蹊跷了!

这时邓岐山走了进来,说冯旺想请大人过去一下。刘逊与邓岐山过去后,冯旺见无他人,便说:“我好像见到刘公子了……”

刘逊一惊,忙问什么情况?

“我也不能确定。只是觉得救我的那两个蒙面人当中,有一个人的身形、动作、剑法、声音,似乎跟刘公子相像……”原来,刘文修在州府与冯旺有过一段时间的交往,自然有印像。

刘逊激动无比!儿子入峒消息全无,估计他在苗疆吃了不少苦,查找线索更是难上加难。现在虽然还不能确定那人就是他,但起码有了一丝疑似消息。而且儿子还救了州府的人,实际是在帮自己。

“他还好吗?”刘逊急切地问,仿佛那个人就是儿子无疑了。

“如果这个人果然是刘公子的话,应该还好,看起来他的心计不错、武功很高。而且,他身边好像还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在刻意帮助他、保护他,因此我想他目前应该是安全的。”

刘逊心里大慰!虽然一时还不知道那个保护儿子的人是谁,但也心存感激。现在只希望儿子一切平安,早日查到线索,杀了凶手,回到自己身边……

刘逊一夜没睡,心想事情虽然疑虑重重,但发展到这种地步,自己再也压不下去了,明天必须向朝廷汇报了。

目前这种乱局,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?如何才能破解?怎么从根本上消除乱源?朝廷要采取什么措施才能让苗疆这种地方一劳永逸、久保平安?武冈的乱局,自己现在很难破解。看来得站高一层,想远一丈,跳出武冈看全局……

想着想着,东方泛出鱼肚白,他竟然就迷糊过去了……

刘逊趴在桌前刚刚睡过去,就被人叫醒了,岷王朱膺鉟正在大门口召他。刘逊心里一惊:“今天岷王放下身段,赶早儿亲自来了州府,难道他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?”

刘逊赶紧整理衣冠,出门相迎。

岷王一见刘逊,就一反常态地满脸堆笑走下马车,一把拉住他:“走走走,你也赋闲两日,陪本王去崀山走走。”

大明王朝建立之初,就将武冈改路为府,直属湖广布政使司管辖;洪武九年(),武冈又被降府为州,隶属于宝庆府,下辖新宁县。

而新宁县内却有一个妙处,名唤崀山。此地如璀璨珠宝,镶嵌于湘桂交界之处,石峰奇异,溶洞幽深,风光旖旎,自然景观秀丽雅致,山水地貌独具特色。更有一条晶莹剔透的夫彝江蜿蜒跌宕,玉带似地飘飘袅袅而来,贯穿南北;两岸奇峰叠趣,古木参差,江水漫碧,白鹭齐飞,果真是秀美如画。自古便有“桂林山水甲天下,崀山景致赛桂林”的美誉。

因此,岷王十分喜欢崀山。经常到这里打猎、游玩、休闲。

“这……王爷,卑职正有要事向您禀报,今日……”刘逊曾经陪同岷王去过崀山好几次了,在此事态紧急之时,怎么他突然又有了雅兴,还要拖上自己?又见他兴师动众带兵前往,所以就想推辞。

“无妨无妨,有事在车上慢慢谈嘛!”岷王不由分说,将刘逊往马车上推。刘逊无奈,只好上了车。

邓岐山见状,急忙骑马跟上。

(湖南新宁有一妙处,名唤崀山)

午后的武冈州城,艳阳普照,商贾云集,行人如织,叫卖声不绝于耳,显得安定而繁华。

一个身着汉服的英武后生,骑着一匹白马进得城来,便径直来到了州衙大门对面的街边,大声地吆喝起来:“卖马啊!卖马啊!上好的千里马啊!腿长体健,奔跑如飞,腾云驾雾。骑上此马,保你一日到长沙,半天到桂林……”

立即有几个人围了过来,连呼好马!有人就拍拍马腚,摸摸马肚,撑撑牙口,然后就问价钱。后生随口飚出一个价,眼睛却瞟着州府衙门,有点心不在焉。看马人一听价格,吓了一跳:“你这哪是卖活马呢?你这是卖金马啊!”

这时,州衙门口一个带刀守卫走了过来:“喂,卖马的!这里是牲口市场吗?这里是州府衙门!去去去!”

后生立即满脸堆笑:“我只是经过这里,这就走,这就走……”但他双腿却像钉子一样铆在原地不动,目光被不远处的嘈杂人群牵引过去了。

原来,一群人骂骂咧咧、撕撕打打地往州衙门口走来。前面两个衣冠不整、鼻青脸肿的男人扭在一处,斗在一起,互不相让,恶声不断;后面跟着一个女人,披头散发,呼天抢地:“何得了啊!丧尽天良啊!欺男霸女啊!灭绝人性啊!没法活了啊!为民做主啊……”

一群看热闹的人跟着起哄,推推搡搡地一路吵了过来。州衙守卫立即上前拦住:“站住!干什么的?州府衙门,不得吵闹喧哗!”

“我们要打官司!我们要请知州大人评个理!”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嚷道,就要往里走。

守卫为难地说:“今天知州大人不在府内,州衙不办公。你们不许打架,大家都散了吧!”

“怎么可能?我们要见知州大人……”一群人又打成一堆,骂成一片。趁此机会,那个卖马的后生将白马拴在路边,一转身就进了一家小餐馆。

店小二立即满脸堆笑地迎上来:“客官想吃点什么?”

后生一边点菜,一边漫不经心地问:“衙门经常不办公的吗?”

“没有啊!刘知州很勤奋的,很少像今天这样。”

“那今天为什么不开堂啊?”

店小二左右看看,神秘兮兮:“客官您是不知道啊!今天不知是怎么了,一大早,岷王就带了一大队兵士,将刘知州抓了,推上车,带走了!我亲眼看见的。”

“啊?”卖马的后生吓了一跳,手一抖,菜单掉落在桌上。

“怪我多嘴!当我没说……”店小二自知失言,正欲离开,却又被后生拉住了:“听说州府派人去了苗峒,回来了吗?”

“不知道了,什么也不知道了……”店小二连连摆手。

后生变戏法似的掏出两枚碎银,偷偷地塞给店小二。店小二顿时眸子一亮,四下里瞅瞅,飞快地将银子顺了去:“州府一共四个人去了苗疆,前几天我看着他们出发的。昨晚,我听到州衙门口有嘈杂声,靠近窗户一看,只回来一文一武两个人,那个文官还活着,那个武官已经死了……”

店小二生怕惹祸,慌忙走开了。那个卖马的后生正准备离开,突然又听到邻座有两个食客在交头接耳,说的话似乎也与这事有关。便又坐了下来,支起耳朵听他们说啥。

“这一次,知州大人只怕难逃责罚了。”其中一人说道。

“怎么说?”

“你想啊,上次王爷参他一本,是因为皇室俸禄的事,事情不大,不知怎么就被他躲过去了。这一次却不同了,这次王爷参他,是说他治州不力,致使苗疆出现大面积骚乱,竟然抢劫皇室;更厉害的是说他私通苗人,勾结叛军,意图谋反!”

“啊?有这么严重吗?”

“你别忘了,岷王和知州可是有宿怨的!今天岷王突然带走刘知州,肯定是奉了圣上的旨意。唉,看来这回刘知州老命休矣……”

什么情况?朝廷命官“犯罪”,自有上级法司部门抓捕,或由皇帝直接派东厂或锦衣卫解决。这回怎么让藩王动手了?如果岷王没有得到皇帝密诏,怎么敢如此胆大妄为?

后生再也坐不下去了,立即出了门,牵上马离开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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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卖马的后生就是苗勇阿曼。

他探听到刘知州被参、竟然还被岷王抓了的消息,而且亲眼看到刘知州果真没在府衙,非常震惊。本想立即返回苗疆,但转念一想,自己打听到的还只是道听途说,万一自己的情报不真实、不准确,那不就坏大事了?

艺高人胆大,胆大人心细。阿曼决定夜探知州府!

入夜,阿曼悄悄离开客店,避开行人和更夫,很快到了知州府。他翻过围墙,轻轻地摸到大堂上。见大堂内空无一人,正准备去寻找刘逊的卧室和书房,突然发现外面有两个人打着灯笼,边走边聊。阿曼急忙暗暗跟着他们,想听听他们到底说些什么。

“知州大人今天不知是怎么回事,大清早就不见了踪影,也不跟我们打个招呼。”

“听说知州大人是被王爷推上车去带走的,不知道原因……”

“管他呢!这不是我们当想的事。昨晚冯都事回来,我都一夜没合眼。今晚知州大人不在,我们不用当差了,正好早点睡觉去!”

“那冯都事的伤怎么样了?”

“他倒没有什么大碍,只是从马上摔了下来,摔伤了头部和腿骨,现在回乡疗伤去了。”

“走吧走吧,睡觉去!”

在知州府并没有侦查到什么新的情况。阿曼心想,一不做二不休,干脆再去岷王府探一探,得将情况搞实在才行。于是就悄悄溜出了知州府,往岷王府摸去。

今晚岷王府的守卫也不太严密。阿曼翻过府墙,轻轻地落在草地上。相比知州府的威严与简约,岷王府内则更为豪华和排场……

阿曼不知道岷王书房和寝宫在哪里。只见前面一个房间亮着灯,传来嘈杂声,他便凑了过去,从门缝里一看,原来四五个男人挥拳舞爪、吆五喝六,正在行令喝酒。

“你输了,喝酒喝酒!”

“怎么又是我?不服不服,再来!”

“一擎天呀!八匹马呀……”

“嘘!小声点!王爷他们正在那边商量事情呢!”

“是是是,小声点、小声点……”

阿曼往前一找,果然听到一间亮灯的房内有人说话。他将窗纸舔湿了一个小洞,往里一瞄,只见里面有三个人正在商量什么。

“这次皇上是下了决心了,不管朝中大臣怎么劝谏,是一定要查办刘逊的!”一个衣着华丽的五十来岁的人说道。

“王爷英明!现在那个李再万已经采取措施,控制了皇家在苗疆的庄田,又暗地里封锁了苗疆,并且公然打造兵器,操练苗兵,埋造鹿角竹扦,堆积滚木,一副准备开战的样子啊!情况紧急!”

“正是!所以我们得先下手为强,先擒了刘逊,再踏平叛苗,不能再让峒苗得势,形成气候。此乃皇上英明啊!”

“王爷,刘逊既已抓捕,不宜久留武冈,如果被苗人救走,那就麻烦了,还是早点送走为好。”

“本王已与宝庆府和湖广布政使司联系好了,你们三天后启程,将刘逊押往宝庆府……”

这时有人向这边走了过来。阿曼只好轻轻退出来,藏身于假山之后。等那人走开后,他才悄悄摸到围墙下,翻墙而去……(未完待续)

(中国当代著名作家肖仁福作序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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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说明:①作者授权山径文学社首发《先河》。侵权必究。②配图源于网络,感谢原创!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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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介:肖殿群,男,湖南省城步苗族自治县人,苗族。读过大学中文,修过志书,做过机关职员;曾两度从教,两次入伍,两番从政,两回试商;山径文学社创始人之一,第二任社长,第三任主编。著有长篇历史小说《先河》、《搏命梅山女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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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山径文学社肖殿群编辑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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